仰望半月的夜空

７月１７日(月)／鳥


我在等著那女孩。
在等的期間，我想了許多事。
我是烏鴉。
烏鴉是鳥。
感覺上女孩子應該不是鳥。
記得好像是個叫做「人」的東西的同夥。
人沒有翅膀，也沒有羽毛。
記得這是我媽媽在好久以前告訴我的。
飾羽是『頭髮』，翅膀是『手』，用來破風遨翔的羽毛是『手指』，喙是…。
………。
反正，人是不會飛的。
而鳥可以在天空遨翔。
不過，遨翔是指什麼啊？
………。
搞不太懂。

踏踏…
我聽到那女孩的腳步聲了。
因為我一直等了滿久的了，所以現在很高興。
我靠了過去。
走走…
【みすず】「啊…」
【みすず】「好棒喔，你記得我的臉啊。」
【みすず】「好可愛好可愛。」
（摸摸）。
真舒服。
被摸完後，我被放在她的肩上。
是我相當喜歡的位置。

【みすず】「嗯…？」
她的眼睛看著遙遠的地方。
【みすず】「那個人是誰啊？」
【みすず】「坐在我平常看天空的地方。」
【みすず】「是沒看過的的人呢。」
她靠了過去。
【みすず】「帶著好大的包包喔。」
【みすず】「似乎不是這個鎮上的人。」
她畏畏縮縮地逐漸靠近過去。
那東西身體的顏色和我一樣。
他的飾羽…不對，頭髮很短。
是男人嗎？還是男孩子？
不太清楚。
【みすず】「午安。」
………。
【みすず】「這個人睡著了耶。」
（戳戳）。
她用手指戳著他。
【みすず】「早安。」
【みすず】「嗯-，沒醒耶。」
【みすず】「該怎麼辦呢？」
【みすず】「這裡吹得到風，還滿涼爽的。」
【みすず】「所以坐在他旁邊也無所謂吧。」
她碰一聲地坐在他隔壁。
【みすず】「嗯，好涼喔。」
她的頭髮被風吹了起來。
看起來真的漂亮到像是羽毛一樣。
她一直吹著風。
一直等著在一旁彎著身子的某人醒來。
但再怎麼等，那個人還是沒醒來。

終於。
黃昏了。
天色逐漸改變…
【みすず】「夕陽真漂亮呢。」
待在這個不知道是誰的人身邊，她似乎挺高興的。
【みすず】「啊，有小孩在玩耶。」
在她面向的前方。
相當遙遠處。
那看起來似乎連到某處，又像哪裡都去不了的…
在那端點，有兩個小小的身影。
是男孩子和女孩子。
【みすず】「好像挺快樂的樣子…」
她一直盯著他們看著。
【みすず】「要是能像他們那樣開心地玩樂就好了。」
其中一個影子往這邊揮著手。
【みすず】「掰掰～」
她也招手了回去。
那兩個小小的身影開始移動了。
開始走向無盡遙遠，永無止境的路。
毫不畏懼於在前方等著的事物地前進著。
那一定是我所沒有的東西。
我感覺到翅膀在抖動著。
她一直目送著那兩個身影離去。
………。

【みすず】「唉…結果那個人一直都沒醒耶。」
【みすず】「他有地方回去嗎？雖然我是丟下他不管了啦…」
【みすず】「不過那是因為再怎麼弄，他都不醒過來啊，所以只好放著他繼續睡下去了。」
【みすず】「反正現在這個季節這樣應該也不會感冒吧。」
【みすず】「明天再去看看吧。」

轟隆隆隆…
低沈的響聲…
我擺好了架勢。
昨天聽見這個聲音後，敵人就出現了。
【みすず】「啊，媽媽回來了。」
【みすず】「今天比較早呢。」
【女】「我回來啦。」
…果然還是出現了。
【みすず】「妳回來啦。」
【女】「………」
【みすず】「妮哈哈！」
【女】「還在啊…」
【みすず】「嗯？什麼啊？妳在說什麼東西啊？」
【女】「不要想裝可愛混過去。」
【女】「我是指妳待在肩膀上的那個不吉利的生物！」
【みすず】「不吉利？這孩子在了以後都是發生好事耶。」
【みすず】「像是沒睡過頭啊，沒有遲到啊，沒被老師責備啊。」
【女】「這些全都是理所當然該辦到的事吧？」
【みすず】「是、是這樣嗎-…？」
【女】「不過，牠還跟妳真親近呢…」
【女】「一般烏鴉是不會這麼親近人的。」
【みすず】「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みすず】「妮哈哈！」
【女】「………」
【女】「妳就這樣把牠放在肩上在外面走啊？」
【みすず】「嗯。牠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女】「這樣會被說閒話的。」
【みすず】「會嗎-？」
【女】「還是沾點麵粉裝成鴿子吧。」
【みすず】「哇，不可以這樣做啦！」
【女】「為什麼？白白的比較可愛吧？」
【みすず】「黑黑的就可以了。牠本來就是這樣子啊。」
【女】「話是這麼說，可是帶著烏鴉出門總是個問題啊。」
【女】「打個比方好了，如果妳看見背著佛壇在走的人，妳會避開他吧？」
【みすず】「是會避開沒錯…」
【女】「我也不想被附近的人傳些奇怪的謠言。妳不想過得平穩一點嗎？」
【女】「哪，觀鈴。好好想想之後跟我說吧。」
【みすず】「嗯-…」
【みすず】「要是被傳奇怪的謠言會很麻煩的…」
【女】「沒錯沒錯，我會很困擾的。」
【みすず】「而且媽媽都已經很努力地在工作了。」
【女】「嗯嗯。我是真的很認真在打拚的（註：台語）。」
【みすず】「可是，我還是想跟這孩子在一起…」
【女】「不行！！妳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みすず】「哇，生氣了…」
【女】「哈啊…哈啊…」
【女】「跟個白癡一樣…」
【女】「下次再讓我看見那隻烏鴉，我真的會把牠染成鴿子喔。」
她總算消失到某處去了。
【みすず】「怎麼辦，真傷腦筋…」
明明敵人已經消失了，女孩還是一副快哭的樣子。
一定是相當棘手的敵人。
怎麼辦…。

【みすず】「我只能跟你在這個房間見面嗎？」
【みすず】「我才不要這樣躲躲藏藏的。」
【みすず】「果然還是得讓媽媽答應才行。」
【みすず】「觀鈴，加油吧！」
【みすず】「喔--！」
她舉起了手。
似乎是打算自己一個人面對敵人吧。
【みすず】「可是，今天已經好想睡了…」
【みすず】「明天再去吧-。」
似乎已經放棄了。
【みすず】「晚安。」
她橫躺著，之後就一動也不動了。
似乎是睡著了吧。
………。

我該怎麼辦？
在有著方形天空的地方被稍微開了一點縫隙。
啪沙…
我跳了上去，試著從那縫隙出去。
咚！
地面突然變低，讓我嚇了一跳。
我站了起來，繼續走著。
走走…
叩！
嘴巴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
小心一點吧。
走走…
叩！
路途真是遙遠。
這裡是她的巢。
也是我的巢。
住起來很舒服。
可是，那個可怕的女敵人也在一起。
………。
總覺得好像搞錯了什麼。
還是盡可能不要再被她發現了。

差不多該回去了。
我又走回到黑暗之中。
頭上是剛剛通過的縫隙。
………。
…上不去。
走走…
沒辦法，我回到了巢前。
沒有其他入口嗎？
（四處看看）。
雖然沒看見，但還是努力找看看吧。
我在更低的地方找到了更小的縫隙開著。
啪沙！
我從那裡潛進去。
【聲】「嗯？好像在客廳有個『啪沙！』的怪聲音？」
【聲】「是什麼咧是什麼咧？」
討厭的感覺…
逃吧。
走走…
啪！
撞到了牆壁。
四周都是牆壁。
【女】「好可怕，有個奇怪的東西！」
是那個女敵人。
被抓到了話一定會被吃掉的。
腦中浮現了非常可怕的事。

＝＝＝＝＝＝＝＝＝＝＝＝＝＝＝＝＝幻想分隔線＝＝＝＝＝＝＝＝＝＝＝＝＝＝＝
那女人的口中跑出我的腳。
【女】『好吃好吃。』
＝＝＝＝＝＝＝＝＝＝＝＝＝＝＝＝＝現實分隔線＝＝＝＝＝＝＝＝＝＝＝＝＝＝＝

（戰慄貌）
全身的羽毛都嚇到立了起來。
不想點辦法的話…。
【女】「仔細一看，搞什麼，是這傢伙啊…」
【女】「可是晚上在家中遇見烏鴉比黑貓在眼前走過還不吉利呢…」
【女】「好了…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
我用兩邊的羽毛遮住臉。
看不見那個女敵人了。
這樣就可以安心了。
【女】「搞什麼，這傢伙？…想保護臉部嗎？」
【女】「嘿！」
我被抓起來，羽毛被硬拉開了！
【女】「晚安哪～」
我和她對看著…。
恐怖到爆了。
這麼一來只能攻擊眼睛了。
噗刺！
【女】「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趁現在快逃。
走走…
【女】「喂！給我等一下------！」
（抓）！
被抓到了…。
啪沙啪沙！
…沒辦法掙脫。
周圍變亮了。
【みすず】「怎麼啦，媽媽？」
是她。
【みすず】「哇…」
她和被敵人抓住的我四目相對。
【みすず】「不可以欺負牠啦！」
【女】「牠又往我眼睛刺下去了啦！」
【女】「第二次了！第二次！！」
【女】「既然這樣就把牠的鳥嘴給砍下來讓牠變得跟人一樣臉平平的。」
【みすず】「不可以這樣做啦！」
【女】「是嗎？那妳是說就算我失明也無所謂嘍？」
【女】「真是個過份的女兒呢…」
我突然在空中被鬆開了。
啪沙！
勉強沒有仆地地降到了地上。
【みすず】「來來來。」
她對我招著手。
我一過去，就被她抱了起來。
【みすず】「我知道了。」
【女】「知道什麼？」
【みすず】「一定是因為媽媽妳都一直在生氣，所以牠誤認妳是敵人了啦。」
【女】「是敵人沒錯。」
【みすず】「所以啊，媽媽妳就跟牠表示友好嘛。」
【女】「不要。」
【みすず】「拜託啦。」
【女】「就說不要了。」
【みすず】「拜託啦…」
【女】「妳要我說幾次不要才聽得懂啊？妳這白癡。」
【みすず】「我是白癡…」
【女】「沒錯。妳這個白癡。」
【みすず】「吼、吼喔…」
叩！
【みすず】「好痛喔…」
【みすず】「可是…這樣家人會變多啊。」
【女】「不要再增加了。」
【みすず】「哎唷…媽媽妳真頑固耶…」
【みすず】「這樣的話，那我就跟這孩子一起離家出走。」
【女】「說什麼傻話啊。妳有地方可以去嗎？」
【みすず】「無所謂。」
【みすず】「那，媽媽。受您照顧了。」
【女】「啊啊。妳就慢慢去鬧吧。」
【みすず】「嗯。掰掰。」
她轉身過去，離開了那裡。
之後到了外面。
【みすず】「唉…怎麼辦？」
【みすず】「雖然意氣用事地這樣出來了…」
【みすず】「嗯-…」
【みすず】「真麻煩…」
走走…
她正煩惱著。
會變成這樣是我的錯吧？
真的是這樣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我希望她能一直笑著。
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她笑…
所以，我只能緊貼著她而已。
【みすず】「反正還是先喝個果汁吧…」
沙沙。
【みすず】「啊…錢包放在家裡…」
【みすず】「這樣不能喝果汁了…」
【みすず】「真難過…」
【みすず】「吼喔…」
（投幣聲）。
在一旁有手伸了過來。
【女】「從妳下個月的零用錢扣吧。」
【みすず】「哇…媽媽。」
【みすず】「為什麼？」
【女】「我投了一百圓（註：日幣）了。快按個鈕吧。」
【みすず】「喔、嗯…」
（按鍵聲）。
（物體墜落撞地聲）。
【女】「差點就要去拜託警察了。」
【みすず】「哇…」
【女】「可是這樣我會很沒面子。」
【みすず】「嗯。我也會覺得很不好意思的。」
【女】「與其那樣做，我看還是准妳養比較好。」
【みすず】「咦…可以嗎？」
【女】「沒辦法啊…」
【女】「妳真的是個麻煩的孩子呢。」
【女】「我可以打妳一下嗎？」
【みすず】「不行！我又沒說『吼喔』。」
【女】「可是剛剛好像有聽到耶-」
【みすず】「妳聽錯了啦。聽錯了。」
【女】「嗯-，是這樣子嗎？」
【女】「那就從今天起，如果這傢伙又做了什麼壞事時我也會扁妳的。」
【みすず】「喔、嗯…」
【女】「那，名字叫什麼？」
【みすず】「嗯？」
【女】「我是說這個不吉利的傢伙的名字。」
【みすず】「這麼說來…我還沒取。」
【女】「那我幫妳取吧。」
【みすず】「嗯。」
【女】「Black黑田」
【みすず】「嗯-…滿糟的。」
【女】「Unlucky凶平」
【みすず】「感覺不太對…」
【女】「妳的意見真多耶。」
【みすず】「是媽媽妳的品味太差了。」
【みすず】「不能因為牠黑黑的就馬上聯想到不吉利啦。」
【みすず】「要再往好一點的方面去想啦。」
【みすず】「比方說…」
【みすず】「小空（そら，Sora）」
【女】「天空（そら，Sora）？」
【みすず】「嗯。」
【女】「我說妳啊，這可是和這傢伙完全相反的字眼哪…」
【女】「妳是從哪方面看才會想到這種漂亮的聯想啊？」
【みすず】「因為牠是在我的眼前從天飛舞而降的啊。」
【女】「只是睡昏了頭掉下來而已吧？」
【みすず】「或、或許是吧…」
【みすず】「可是，我是這樣想的。」
【みすず】「牠是天空贈與我的禮物。」
【みすず】「是我的朋友。」
【みすず】「妮哈哈！」
【女】「………」
【女】「那也不錯啦，叫小空的話。」
【みすず】「嗯，這孩子就叫小空。」
她看著我說了。
雖然天空明明一直都在更上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