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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戡魔錄二35,36～無盡血漠無盡情>
村民：「多謝大夫！多謝神醫！」
大夫：「小小事情，免謝了。」
此時，感恩的村民獻上一甕酒：「大夫，這是村民自己所釀的美酒，請大夫品嚐。」
大夫：「酒喔～這好！」伸手接過大酒甕。
「這罈酒我一個人喝就不對了……嗯～」
顧自言語後，便抱著好酒到血榕花前找燕歸人……
燕歸人兀自站在原地。
大夫：「有收穫嗎？」
燕歸人：「無。」
大夫：「還剩下多久的生命？」
燕歸人：「應該足夠找到血榕果。」
大夫開甕：「喝酒嗎？」
燕歸人：「三十年的陳釀！」
大夫：「巷子內的～」遞酒過去，燕歸人仰頭喝了一口。
大夫：「血榕花的氣味很重，有一株在此，將會影響你找第二株。」
「你將僅存的兩顆血榕果都讓出來，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嗎？」
燕歸人：「生命對我無意義。」
大夫：「講出這種話的人～一定沒朋友。」
燕歸人：「朋友嗎？」（把好酒遞還，思索著沒有回答）
大夫：「世上真沒有讓你眷戀的人？比如～你的七仔。」（邊說邊喝著酒）
燕歸人：「作大夫的可以喝這麼多酒嗎？」
大夫：「這一點不要緊啦！喂～我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燕歸人低頭不語。
大夫：「想這麼久～你還是別回答好了。」「老實跟你講，我在這裡找一個月，
只找到一株血榕，你要找到第二株，困難！甚至是～不可能。」
燕歸人：「我還有時間。」
大夫：「一點都沒想到動下面那顆的腦筋？」
燕歸人：「村民比我更需要。」
大夫：「不攏同款的一人一條命？」
燕歸人：「村民不只一個。」
大夫：「唉～師父常常講我沒有作一個醫生的覺悟～『捨生』。
切～這是什麼理論？我只是知道生命絕對不同價，我活著～能救更多的人。」
燕歸人：「也許吧！」
大夫：「你能救一千個人，你的生命就值一千倍，這是經濟學的基礎理論。」
燕歸人：「所以講你的命很值錢？」
大夫：「這樣講～我有一點歹勢，不過也是事實。」
燕歸人：「為何來此冒險？」
大夫：「沒法度，醫生的價值，就在於他救了多少人。
我的價值在此，只好冒危險前來。」
燕歸人：「哈！」
大夫：「告知你一件事，血榕雖然不畏風寒，但是血榕果卻是很嬌貴，
若是受凍過度，藥效就會消失，你要注意。」
燕歸人：「嗯。」
大夫：「昨夜我將血榕果製成藥丹讓村民服下，雖然是有一點點不夠，
不過，另外一顆分你一半是沒問題。如果一半救不了你，我就愛莫能助了。」
燕歸人：「多謝！」
大夫：「明天血榕果就成熟，你取得血榕果之後，記得沿村裡另一條通道離開。
叫你馬上離開是～血漠將遇到冰風暴來襲。」
燕歸人：「另一條通道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離開。」
大夫：「那是村民的腳步，若你的腳程，一天就夠了。」
燕歸人：「嗯。」
大夫：「以前我的師尊說我的醫術不到家，現在我救了整村的人，
看他還有什麼話可以講！」（話說完，抱著酒大步轉身離開）
燕歸人低聲自問著：「生命分等價嗎？」
冰風暴來襲前夕，村民忙著搬運木柴石塊，補強房屋，正擔心大夫住的
房子是否有修補時，卻發現大夫不見人影，疑問之際，燕歸人立即離開找人。
無盡血漠中，寒風夾帶狂沙越來越強悍，冒著嚴霜暴風，燕歸人腳步前進，
卻是為了找尋一名不知名的朋友。
燕歸人：「你究竟去哪裡了？」
燕歸人：「這種天氣想困住我嗎？」（在風暴中繼續前行）
然而暴風掩去視線，雖然步履堅定，卻渾然不知自身方位，
一陣冽風襲來～沙石四起。
燕歸人：「可惡！可惡～～」
（受困夾雜冰霜的狂風中，燕歸人被迫佇立原地，掩面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嚴酷風勢逐漸減弱，視線漸清……
燕歸人：「風暴終於停了！」
甫一抬頭，只見大夫肩被霜雪，顫抖的軀體護住血榕果，蜷曲在山崖上……
燕歸人：「啊！」
震驚之餘，立刻縱上崖把大夫抱下，只見他手中依然緊緊握著血榕。
全身冰冷，已無法站直起身，燕歸人焦急問道：「你怎樣了？」
大夫：「血 榕 果…」（發顫的手，把血榕交給燕歸人）
燕歸人：「血榕果沒事！已經成熟了」！
（大夫拼著最後的力氣，從懷中取出一紙。）
大夫：「這是醫治村民的藥方。」
燕歸人：「振作啊！你不是說過～你的生命很值錢？你要醫治很多人？」
大夫：「算 我 衰……冰風暴比我想的還要厲害。」
燕歸人：「你……你何必做到這種程度？」
大夫：「我為你死，以後你的生命就更值錢了！別浪費……」（語畢，便斷了氣）
燕歸人：「你！啊～」
獨自抱著僵冷遺體，難言的慨嘆，千里荒漠風走沙，徒聞蒼涼低吟的叫喚，
漸漸被血漠黯豔的天紅籠蝕….
鑿冰堆雪為墳，將無名的摯友埋葬。沒有墓碑，沒有銘刻，
只有無盡血漠的無邊深紅為伴。
燕歸人手持血榕果，佇立墳前對他說道：
「我不知你的名字，無法為你立碑，我想你也不需要。
你說的沒錯～現在我這條命太值錢了！」
曾經偕友共飲的結緣地，如今只留一人孤影，獨自走回村莊。
冰風暴過後，三五村民紛紛彼此詢問大夫的去處，也擔心燕歸人
冒冰暴出去，不知是否平安。
燕歸人回到村莊，馬上被村民包圍。
村民：「你回來了！大夫呢？」
燕歸人：「他離開了。」
村民：「怎麼這樣來去匆匆？村民還有需要他的所在啊！」
燕歸人：「這是半顆血榕果以及藥方，此後的事情就交你們了。」
村民：「那你呢？」
燕歸人：「我也有我自己的方向。」轉身邁步離去……
村民：「這個少年的看起來有很多感慨……」
無盡血漠中的無盡情義，血漠炎涼如世，真性落拓者如斯，
既無盲目從俗浮沈，亦無孤高自憐的濁世獨清，
以堅定的步履代替無用的千言萬語，用心盡力去作每一件認為自己該做的事，
不言求仙、未曰求道求解脫。
小人物故事的動人之處，留下的沒有虛名、華名、污名，是一身捨己為人的真風骨。
--------------------------------------
藺無雙死於奸計與一念錯判，因不能為練峨眉雪恨抱撼而終；
鹿王因情仇煎熬敗於一招之差，葬身翻覆的友情與江湖風雨。
在同樣兩集中，最令我感到衝擊與動容的，卻不是他們，
而是在無盡血漠的冰暴下，一位豁命竟責的率性大夫。
無盡血漠中的無名醫生，名姓無人傳曉，為醫治血漠村民的痲瘋蒛，
因血榕果之緣結識燕歸人，只現身短短四集的光景。
兩個血性漢子，偶然的相識，一次共飲的交情，沒有結伴寒暄，不需金銀交陪，
一個跳脫滑溜的大夫，以嚴酷多變的血漠為家，盡本分行醫助人；
一個寡言沉默的武夫，歸人不知當歸何處，兩個人都在無法停下的腳步裡，
踏出能肯定自己生命的價值。
數面之緣，幾句攀談，三日交情，燕歸人為村民願捨解藥，另尋渺茫生機；
大夫為了村民及燕歸人，獨自在冰暴中以身護藥，保血榕果不受風霜凋寒。
他真的不知道這種作法可能賠命嗎？已經無從問曉，
談笑風生的勁直嬉語下，有細膩謹慎的慈悲大心。
平凡老百姓，不凡真大夫，當冰風暴過境，恢復清楚的視野，
映入眼簾的卻是～他把寒顫蜷曲的肉身，當成嬌貴血榕果的屏蔽，
感同身受燕歸人心中的震撼，此時鼻中止不住一酸，眼眶抑不住一熱。
面對生命的終點，他以僅存的氣力，託付關係多條性命的藥方與解藥，
只以「算我衰！」三個字，揶揄自己的犧牲，率性拓拔的言語依舊。
走上最後的絕路，他了無遺憾，坦然自得：「能多救一個人，
生命就多了一倍的價值！朋友，現在你的命很值錢，別浪費......」
無盡血漠中，炎涼無常，最珍貴的不是罕見奇效的血榕果，
是這默然傲立的渺小冰塚，無碑無銘，蘊結天地同證的豪情萬義。
此身枯骨，不畏榮辱，安於無名，樂於懸壺濟世的浪遊醫者，
以至凡之身成就不凡絕頂的況味，是笑看人間道的真俠客。
-----------------------------
很多人說：戲這樣演，似乎「好人總是不長命！」，
或如楊朱所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倒覺得可以換種不同的角度看戲，世界上本就沒什麼公平的事，
憤世嫉俗不能改變什麼，重要的是：當劇中每個角色面臨
「可能不公平的遭遇或抉擇點」，他們的態度與反應是什麼？
好心人不會特意去計較自己活多久，
不會終日叫囂比較「哪些公平、哪些不公平」，
也不會因為可能死亡或受難，就放棄自己的良心。
他們想要的是自己關愛的人能夠平安，有些事情不去作，將會終生自責悔恨，
如果自願付出可以挽回更多的美好，不須口說仁義大愛，他們也會直接去作。
在這些人的眼裡，付出並不是犧牲，是追求自我實現，一種全無反顧的情懷，
道就在他們的心中與真實行動裡。
哪些人會太去計較自己活多久？活多好？非得得到哪些人、事、物不可？
自己不能傷、不能被責備、不能受苦，即使傷害其他不相干的無辜者也無所謂？
對於自己不公平的事情不願忍受、報以顏色，對一己施加他人身上的不公卻
戲謔不以為意～亂世不是因為天地賦予的不公導致，天地沒有私愛私藏，
萬物的存在是微妙的平衡，人心潛化的過度貪婪偏私～才是破壞這個共生平衡
最大的因素。
這次大家搶五大神器搶到焦頭爛額、踏屍步骸，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墨家無差等的愛是偉大到「不行」，適當的私心、漸進差等的愛是萬物天性，
以利他為主的捨私遍眾是大愛。愛不是叫人貪生怕死、純然自私或無私，
愛可以不流為執著，深層意義在人應對生死無常的衝擊時顯現。
這個無名醫生很可愛的地方是～他沒有違心地去讚頌「捨生」的教條遣相互責任，
如此「捨生大愛」徒具空殼，已無意義。
很多事情無法用文字加以傳誦，語言難以準確詮釋其中精神，
甚至容易生誤解或被有心人利用。
這個醫生嘴上不說捨生，他自愛而愛人，盡己不怠責，
默默去實踐自己生命的「不等價」，
多救一個人就多一分自我肯定，多一分存在的理由，
不只是數十年的吃喝拉撒睡而後活著。
在緊要關頭，想不到其他辦法，他毅然決然選擇以身護藥，雖死無恨。
燕歸人為了維護他的心願與村民的感受，只以一句「他離開了」淡淡帶過他的捨己救人。
「生命不同價嗎？」這個問題我依舊沒找到答案，人命不能用錢來計量，
而我經驗體悟還不夠。但是我要跟這個無名醫生說：
「現在，你的命的確更有價值～ 你一點都沒有浪費！」
村民：「多謝大夫！多謝神醫！」
大夫：「小小事情，免謝了。」
此時，感恩的村民獻上一甕酒：「大夫，這是村民自己所釀的美酒，請大夫品嚐。」
大夫：「酒喔～這好！」伸手接過大酒甕。
「這罈酒我一個人喝就不對了……嗯～」
顧自言語後，便抱著好酒到血榕花前找燕歸人……
燕歸人兀自站在原地。
大夫：「有收穫嗎？」
燕歸人：「無。」
大夫：「還剩下多久的生命？」
燕歸人：「應該足夠找到血榕果。」
大夫開甕：「喝酒嗎？」
燕歸人：「三十年的陳釀！」
大夫：「巷子內的～」遞酒過去，燕歸人仰頭喝了一口。
大夫：「血榕花的氣味很重，有一株在此，將會影響你找第二株。」
「你將僅存的兩顆血榕果都讓出來，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嗎？」
燕歸人：「生命對我無意義。」
大夫：「講出這種話的人～一定沒朋友。」
燕歸人：「朋友嗎？」（把好酒遞還，思索著沒有回答）
大夫：「世上真沒有讓你眷戀的人？比如～你的七仔。」（邊說邊喝著酒）
燕歸人：「作大夫的可以喝這麼多酒嗎？」
大夫：「這一點不要緊啦！喂～我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燕歸人低頭不語。
大夫：「想這麼久～你還是別回答好了。」「老實跟你講，我在這裡找一個月，
只找到一株血榕，你要找到第二株，困難！甚至是～不可能。」
燕歸人：「我還有時間。」
大夫：「一點都沒想到動下面那顆的腦筋？」
燕歸人：「村民比我更需要。」
大夫：「不攏同款的一人一條命？」
燕歸人：「村民不只一個。」
大夫：「唉～師父常常講我沒有作一個醫生的覺悟～『捨生』。
切～這是什麼理論？我只是知道生命絕對不同價，我活著～能救更多的人。」
燕歸人：「也許吧！」
大夫：「你能救一千個人，你的生命就值一千倍，這是經濟學的基礎理論。」
燕歸人：「所以講你的命很值錢？」
大夫：「這樣講～我有一點歹勢，不過也是事實。」
燕歸人：「為何來此冒險？」
大夫：「沒法度，醫生的價值，就在於他救了多少人。
我的價值在此，只好冒危險前來。」
燕歸人：「哈！」
大夫：「告知你一件事，血榕雖然不畏風寒，但是血榕果卻是很嬌貴，
若是受凍過度，藥效就會消失，你要注意。」
燕歸人：「嗯。」
大夫：「昨夜我將血榕果製成藥丹讓村民服下，雖然是有一點點不夠，
不過，另外一顆分你一半是沒問題。如果一半救不了你，我就愛莫能助了。」
燕歸人：「多謝！」
大夫：「明天血榕果就成熟，你取得血榕果之後，記得沿村裡另一條通道離開。
叫你馬上離開是～血漠將遇到冰風暴來襲。」
燕歸人：「另一條通道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離開。」
大夫：「那是村民的腳步，若你的腳程，一天就夠了。」
燕歸人：「嗯。」
大夫：「以前我的師尊說我的醫術不到家，現在我救了整村的人，
看他還有什麼話可以講！」（話說完，抱著酒大步轉身離開）
燕歸人低聲自問著：「生命分等價嗎？」
冰風暴來襲前夕，村民忙著搬運木柴石塊，補強房屋，正擔心大夫住的
房子是否有修補時，卻發現大夫不見人影，疑問之際，燕歸人立即離開找人。
無盡血漠中，寒風夾帶狂沙越來越強悍，冒著嚴霜暴風，燕歸人腳步前進，
卻是為了找尋一名不知名的朋友。
燕歸人：「你究竟去哪裡了？」
燕歸人：「這種天氣想困住我嗎？」（在風暴中繼續前行）
然而暴風掩去視線，雖然步履堅定，卻渾然不知自身方位，
一陣冽風襲來～沙石四起。
燕歸人：「可惡！可惡～～」
（受困夾雜冰霜的狂風中，燕歸人被迫佇立原地，掩面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嚴酷風勢逐漸減弱，視線漸清……
燕歸人：「風暴終於停了！」
甫一抬頭，只見大夫肩被霜雪，顫抖的軀體護住血榕果，蜷曲在山崖上……
燕歸人：「啊！」
震驚之餘，立刻縱上崖把大夫抱下，只見他手中依然緊緊握著血榕。
全身冰冷，已無法站直起身，燕歸人焦急問道：「你怎樣了？」
大夫：「血 榕 果…」（發顫的手，把血榕交給燕歸人）
燕歸人：「血榕果沒事！已經成熟了」！
（大夫拼著最後的力氣，從懷中取出一紙。）
大夫：「這是醫治村民的藥方。」
燕歸人：「振作啊！你不是說過～你的生命很值錢？你要醫治很多人？」
大夫：「算 我 衰……冰風暴比我想的還要厲害。」
燕歸人：「你……你何必做到這種程度？」
大夫：「我為你死，以後你的生命就更值錢了！別浪費……」（語畢，便斷了氣）
燕歸人：「你！啊～」
獨自抱著僵冷遺體，難言的慨嘆，千里荒漠風走沙，徒聞蒼涼低吟的叫喚，
漸漸被血漠黯豔的天紅籠蝕….
鑿冰堆雪為墳，將無名的摯友埋葬。沒有墓碑，沒有銘刻，
只有無盡血漠的無邊深紅為伴。
燕歸人手持血榕果，佇立墳前對他說道：
「我不知你的名字，無法為你立碑，我想你也不需要。
你說的沒錯～現在我這條命太值錢了！」
曾經偕友共飲的結緣地，如今只留一人孤影，獨自走回村莊。
冰風暴過後，三五村民紛紛彼此詢問大夫的去處，也擔心燕歸人
冒冰暴出去，不知是否平安。
燕歸人回到村莊，馬上被村民包圍。
村民：「你回來了！大夫呢？」
燕歸人：「他離開了。」
村民：「怎麼這樣來去匆匆？村民還有需要他的所在啊！」
燕歸人：「這是半顆血榕果以及藥方，此後的事情就交你們了。」
村民：「那你呢？」
燕歸人：「我也有我自己的方向。」轉身邁步離去……
村民：「這個少年的看起來有很多感慨……」
無盡血漠中的無盡情義，血漠炎涼如世，真性落拓者如斯，
既無盲目從俗浮沈，亦無孤高自憐的濁世獨清，
以堅定的步履代替無用的千言萬語，用心盡力去作每一件認為自己該做的事，
不言求仙、未曰求道求解脫。
小人物故事的動人之處，留下的沒有虛名、華名、污名，是一身捨己為人的真風骨。
--------------------------------------
藺無雙死於奸計與一念錯判，因不能為練峨眉雪恨抱撼而終；
鹿王因情仇煎熬敗於一招之差，葬身翻覆的友情與江湖風雨。
在同樣兩集中，最令我感到衝擊與動容的，卻不是他們，
而是在無盡血漠的冰暴下，一位豁命竟責的率性大夫。
無盡血漠中的無名醫生，名姓無人傳曉，為醫治血漠村民的痲瘋蒛，
因血榕果之緣結識燕歸人，只現身短短四集的光景。
兩個血性漢子，偶然的相識，一次共飲的交情，沒有結伴寒暄，不需金銀交陪，
一個跳脫滑溜的大夫，以嚴酷多變的血漠為家，盡本分行醫助人；
一個寡言沉默的武夫，歸人不知當歸何處，兩個人都在無法停下的腳步裡，
踏出能肯定自己生命的價值。
數面之緣，幾句攀談，三日交情，燕歸人為村民願捨解藥，另尋渺茫生機；
大夫為了村民及燕歸人，獨自在冰暴中以身護藥，保血榕果不受風霜凋寒。
他真的不知道這種作法可能賠命嗎？已經無從問曉，
談笑風生的勁直嬉語下，有細膩謹慎的慈悲大心。
平凡老百姓，不凡真大夫，當冰風暴過境，恢復清楚的視野，
映入眼簾的卻是～他把寒顫蜷曲的肉身，當成嬌貴血榕果的屏蔽，
感同身受燕歸人心中的震撼，此時鼻中止不住一酸，眼眶抑不住一熱。
面對生命的終點，他以僅存的氣力，託付關係多條性命的藥方與解藥，
只以「算我衰！」三個字，揶揄自己的犧牲，率性拓拔的言語依舊。
走上最後的絕路，他了無遺憾，坦然自得：「能多救一個人，
生命就多了一倍的價值！朋友，現在你的命很值錢，別浪費......」
無盡血漠中，炎涼無常，最珍貴的不是罕見奇效的血榕果，
是這默然傲立的渺小冰塚，無碑無銘，蘊結天地同證的豪情萬義。
此身枯骨，不畏榮辱，安於無名，樂於懸壺濟世的浪遊醫者，
以至凡之身成就不凡絕頂的況味，是笑看人間道的真俠客。
-----------------------------
很多人說：戲這樣演，似乎「好人總是不長命！」，
或如楊朱所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倒覺得可以換種不同的角度看戲，世界上本就沒什麼公平的事，
憤世嫉俗不能改變什麼，重要的是：當劇中每個角色面臨
「可能不公平的遭遇或抉擇點」，他們的態度與反應是什麼？
好心人不會特意去計較自己活多久，
不會終日叫囂比較「哪些公平、哪些不公平」，
也不會因為可能死亡或受難，就放棄自己的良心。
他們想要的是自己關愛的人能夠平安，有些事情不去作，將會終生自責悔恨，
如果自願付出可以挽回更多的美好，不須口說仁義大愛，他們也會直接去作。
在這些人的眼裡，付出並不是犧牲，是追求自我實現，一種全無反顧的情懷，
道就在他們的心中與真實行動裡。
哪些人會太去計較自己活多久？活多好？非得得到哪些人、事、物不可？
自己不能傷、不能被責備、不能受苦，即使傷害其他不相干的無辜者也無所謂？
對於自己不公平的事情不願忍受、報以顏色，對一己施加他人身上的不公卻
戲謔不以為意～亂世不是因為天地賦予的不公導致，天地沒有私愛私藏，
萬物的存在是微妙的平衡，人心潛化的過度貪婪偏私～才是破壞這個共生平衡
最大的因素。
這次大家搶五大神器搶到焦頭爛額、踏屍步骸，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墨家無差等的愛是偉大到「不行」，適當的私心、漸進差等的愛是萬物天性，
以利他為主的捨私遍眾是大愛。愛不是叫人貪生怕死、純然自私或無私，
愛可以不流為執著，深層意義在人應對生死無常的衝擊時顯現。
這個無名醫生很可愛的地方是～他沒有違心地去讚頌「捨生」的教條遣相互責任，
如此「捨生大愛」徒具空殼，已無意義。
很多事情無法用文字加以傳誦，語言難以準確詮釋其中精神，
甚至容易生誤解或被有心人利用。
這個醫生嘴上不說捨生，他自愛而愛人，盡己不怠責，
默默去實踐自己生命的「不等價」，
多救一個人就多一分自我肯定，多一分存在的理由，
不只是數十年的吃喝拉撒睡而後活著。
在緊要關頭，想不到其他辦法，他毅然決然選擇以身護藥，雖死無恨。
燕歸人為了維護他的心願與村民的感受，只以一句「他離開了」淡淡帶過他的捨己救人。
「生命不同價嗎？」這個問題我依舊沒找到答案，人命不能用錢來計量，
而我經驗體悟還不夠。但是我要跟這個無名醫生說：
「現在，你的命的確更有價值～ 你一點都沒有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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